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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志和索引中有关王官生平信息的记载
王官是明代宁夏人,地方志书中有王官的相应记载。《嘉靖陕西通志卷之三十一•文献十九•三边乡贤》于“宁夏等卫”条下载:“王官,字惟人,正德癸酉举人、丁丑进士。官至御史,巡历有声。”《嘉靖宁夏新志卷之二•宁夏总镇(续)》于“选举”的“举人”条下载:“正德癸酉科:……王官,见进士”,该志同卷于“选举”的“进士”条下载:“(正德)十二年丁丑科状元舒芬榜一名:王官,官至监察御史。”《万历朔方新志卷三•文学》于“科贡”的“举人”表内载:“正德癸酉,王官,见进士”,该志同卷于“科贡”的“进士”表内列:“正德丁丑,王官,山西监察御史。”
综合以上信息:王官,字惟人,陕西宁夏卫人,正德八年(癸酉科乡试)中举,正德十二年(丁丑科殿试)登进士,官至山西监察御史。
二、 《兰台法鉴录》有关王官生平的简介
明朝设十三道监察御史,为正七品官,称巡按御史”,代天子巡守,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大事奏裁、小事立断,职位虽然较低,权力非常重大。由明代何出光、陈登云所撰、经明喻思恂续编的《兰台法鉴录》即是辑录明代监察御史事迹的重要资料,该书卷十五载:“王官,字惟人,陕西宁夏卫人。正德十二年进士,嘉靖四年由广平府推官选浙江道监察御史,巡按宣大致仕。”有关王官的姓名表字及籍贯,与前述方志和索引所载一致,不同的是,《兰台法鉴录》认为王官由进士先授广平府推官,因三年考绩优异,于嘉靖四年被选为浙江道监察御史。
三、胡侍《胡蒙溪文集》中“王官墓志铭”考释
明代兵部尚书胡汝砺的儿子胡侍,是正德十二年丁丑科二甲第四十四名进士,与王官同科。胡侍,字承之,号蒙溪。其父胡汝砺于成化二十三年登进士时的籍贯为陕西宁夏卫籍应天府溧阳,胡侍于正德十二年登进士时的籍贯却为陕西咸宁籍应天府溧阳。这主要的原因是,胡侍的先祖虽于明初谪戍陕西宁夏卫,但自其父胡汝砺从宁夏考中进士后,登上仕途,累官至兵部尚书,便入籍陕西咸宁县。胡侍是明代中期的诗文作家,是“前七子”文学复古风潮的积极响应者。其传世著作有《胡蒙溪文集》《胡蒙溪续集》《真珠船》《墅谈》。《胡蒙溪文集•卷四》有《文林郎浙江道监察御史王君墓志铭并序》(以下简称《王官墓志铭》)。
从胡侍所撰《王官墓志铭》可知:王官,字惟人,先世为关中人,其高祖王义自明初迁徙到宁夏,遂为宁夏人。王官的曾祖父叫王诚,祖父为王清,父亲是王文,母亲姓林。王官出生于弘治五年(1492)三月七日,卒于嘉靖十九年(1540)八月七日。王官少时聪颖,6岁能属对,9岁补生员,22岁赴陕西乡试中举,26岁入京考中进士,授重庆府推官,因三年考绩优异,补浙江道监察御史。弹压直隶京县,狐鼠失势,胆怯而藏匿;按历宣大云中,财狼受慑,震恐而害怕。尤为突出的是,巡按宣大时,曾协助明廷派出的右佥都御史蔡天祐安抚发生于嘉靖三年八月的“大同兵变”军士,受到明廷奖励。大同兵变”,大同巡抚都御史张文锦以大同无险可恃,相地构筑五堡,由参将贾鉴严酷督工,五堡建成,议徙戍卒,且催促甚急,久积怨恨的戍卒遂于嘉靖三年(1524)八月初一日叛乱,杀参将贾鉴及巡抚张文锦,明廷派蔡天祐为佥都御史,安抚乱军。不久,叛军又杀知县王文昌,并围攻代王府,几经周折,直至次年春天,叛乱才告平息。王官的父亲王文居住于京师,因接受贿赂,帮乡人在京疏通要路,事发而被逮,王官巡按在外,虽不知情,但因获罪权阉,受到牵累,被迫致仕。遂返居关中祖籍之地,朝廷有人为王官伸冤,未及复官而卒,享年49岁。王官的儿子叫王子修,大女儿嫁给宁夏都指挥江东,其余两个女儿尚待字闺中。
四、 《明世宗实录》王官事迹分析
王官是正德十二年进士,其仕途的起点应是从正德晚期开始的,但《明武宗实录》没有王官的信息记载。《明世宗实录》王官的记载却还不少。《明世宗实录•卷11》“嘉靖元年二月丁酉”条下载:“以两京御史员缺,选……推官王官浙江道,……俱试御史。”据此推断,王官应该是中进士后即授任府推官,三年考满,于嘉靖元年二月选为浙江道监察御史。《明世宗实录•卷41》“嘉靖三年七月丁亥”条下载:“巡按直隶御史王官请命户部铸造铁斛,颁给宣大诸仓,以为出纳之准。上从之,因命户部并给诸边。”这与《王官墓志铭》的“弹压京县”的记载相吻合。《明世宗实录•卷42》“嘉靖三年八月癸巳”条下载:“(大同兵变)巡按御史王官以事闻,上咎文锦抚驭失宜,贾鉴督工严苛,激众致变,命兵部左侍郎李昆宣敕赦之。改宣府都御史李铎巡抚大同,命太监武忠代镇守,升都指挥桂勇署都督佥事代总兵,各趣令速往。”同卷嘉靖三年八月辛酉”条下载:“初,镇城(大同)之变,振(姓朱)等为叛卒所劫,实有劝谕镇定之功。侍郎李昆、御史王官言:‘振宜行昭雪,并加录用。'兵部如议上请。从之。”《明世宗实录•卷46》“嘉靖三年十二月辛卯”条下载:“巡按直隶御史王官言:大同叛卒方嚣,今都御史胡瓒等提兵压境,将使反侧,得为戒备,城中人心动摇。”同卷“嘉靖三年十二月乙未”条下载:“御史王官奏:大同叛卒于十一月十一日聚众格杀知县王文昌,上责王官巡按一方,知县遇害越二十日始奏,临事推延,令其对状,官自劾引罪,诏特宥之。”同卷“嘉靖三年十二月乙巳”条下载:“巡按御史王官言:桂勇委身立功,被贼惨祸,宜加超擢优恤。诏升勇都督同知,取回别用。遇害者原恤之。”及时了解事情的原委,上报朝廷,褒奖忠烈,惩治首恶。《明世宗实录•卷47》“嘉靖四年正月丙子”条下载:“初,提督侍郎胡瓒令冀北道佥事田美往浑源应州等处,预备刍粮,会伏虏二百骑掠于大同县之瓜园,美遂遇害,巡按御史王官以闻。上悯之,诏赠美光禄司少卿,赐祭,命所司护其丧及妻之以归。”《明世宗实录•卷48》嘉靖四年二月丙辰”条下载:“镇朔将军、宣府总兵官、署都督佥事傅铎移病乞休,都御史张缙、御史王官皆言:铎忠孝勤恪,且久任边陲,晓畅兵事,不宜听其去。兵部亦以为言,故上优诏褒铎之功,令仍旧供职以副重托。”《明世宗实录•卷49》嘉靖四年三月壬辰”条下载:“录太监武忠、都御史蔡天祐、总兵官朱振、巡按御史王官等之功,诏赐忠等各银币有差。”
一场兵变结束,朝廷奖励了处置兵变的相应人员,王官也得到了褒奖。然而,在京居住的王官的父亲王文,却因乡情之托,摊上了一件事。《明世宗实录•卷52》 嘉靖四年六月辛卯”条下载:“宁夏总兵官种勋遣人行贿京师,为东厂所缉,锦衣卫百户李镗、御史王官受寄财物,引领过送,并已待问。”巡按在外的王官毫不知情,却不得不因此事而罢官。《明世宗实录•卷55》“嘉靖四年九月庚申”条下载:“御史王官坐贪污,诏削职为民,并夺其父进敕命。”王官的职务和其父的敕命都削夺了,原因是收受贿赂为宁夏总兵官种勋疏通关系而事发被连坐,时间是嘉靖四年六月,离王官离世的嘉靖十九年八月有十五年之久。王官决计“远绍先绪”,举家迁回祖籍关中。嘉靖九年秋的丽景园宴集,时任陕西宁夏佥事的齐之鸾和因“大同兵变”处置不力的总兵官而被朝廷贬转宁夏任副总兵的江桓共同做东,请了几位诗友及将帅宴集,管律(管给事)和王官(王侍御)就在被请之中。因此,齐之鸾的《入夏录》结集成书,赋闲在宁的张嘉谟(明孝宗弘治朝宁夏考出的4名进士之一)为《入夏录》作序于前,管律作序于后,王官跋语于尾,时间都在嘉靖九年(庚寅)秋七月。王官的跋语后的落款为“嘉靖九年七月之吉汉延王官拜书”,其别号在此跋语的落款处显了出来。
分析至此,还有两个问题没解决:一是王官初授时到底是广平府推官还是重庆府推官?查《道光重庆府志》和《嘉靖广平府志》,均无记载。二是由推官选为御史,是山西道呢还是浙江道?《嘉靖宁夏新志》只说“监察御史”,《兰台法鉴录》《王官墓志铭》《明世宗实录》均是“浙江道监察御史”。应该说,胡侍和王官是比较熟悉的人,少时在宁夏生活,乡试、会试相偕而行,最后都入籍陕西关中。因此,上述两个问题的说法,还是以《王官墓志铭》所述为可信。这么说来,我们可以对王官作一个总结性的简介:王官(1492-1540),字惟人,号汉延,陕西宁夏卫人。正德八年中举,十二年登进士,授重庆府推官,三年课最,于嘉靖元年二月选浙江道监察御史,廵按直隶、宣大,颇有声威,处置大同兵变有功,曾受朝廷褒奖。嘉靖四年因其父王文受宁夏总兵种勋的委托,帮助纳赂要津,事发连及而被削职。在家赋闲15年,卒于关中。享年49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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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所校印《明世宗实录》。
[16]齐之鸾:《入夏录》,国家图书馆中华古籍资源库数字古籍,康熙二十年(1681)齐山悠然亭刻本。
(作者系宁夏文史研究馆研究员、宁夏作家协会会员)
摘自:《宁夏文史》2022年第3期 总第56期